词曰:
墙可逾,炭可梯,男女相逢奇又奇。毛房遂所私。
盼佳期,数佳期,昼见虽多夜见稀。求欢反别离。
右调《长相思》
话说周琏从齐家赴席回来,独自坐在书房内,细想蕙娘临别那种神情眉眼,越想越心上受不得。
一日,齐可久独自跑到周琏书房内顽耍,周琏取出许多点心让他吃,盘问他家的事。那娃子到也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周琏指着院外东墙问道:“那边想来就是妈妈住房了?”娃子道:“那边是毛房,不是我妈的住房。”周琏又问道:“那边毛房有几间?”娃子道:“一间,南边是个夹道儿。”周琏问道:“这夹道儿有多宽?”那娃子道:“不多大宽。”周琏道:“毛坑也就掘在那边?”娃子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周琏道:“就是人出恭时蹲的那一块地方儿。”娃子向北用手指道:“在这一头儿。地底下有一个缸,缸上头还有木头板子。”周琏指着南头问道:“夹道这一头有毛坑没有?”娃子笑道:“没有,没有。这一头柴也放,木炭也放。”周琏道:“这夹道儿可有门子没有?”娃子道:“怎么没有!我妈入去不关闭门,我姐姐和我嫂嫂入去都关闭门。”周琏忙问道:“你姐姐什么时候出恭?”娃子道:“我姐姐天一明就去出恭。我妈妈和我嫂嫂吃了饭出恭,我家老婆儿后晌出恭,我只在院里出恭。”周琏听了大喜,心里说道:“这便有点门路了。”又问道:“别人出恭,天一明去不去?”娃子摇头道:“不去不去,只是我姐姐去。”吃了一会点心,周琏又叫他拿了几个回家去吃。这娃子跑两步跳一步的去了。
周琏急急的出房将那东墙一看,估量着还没一丈高,心里想要弄个梯子来,又怕家人们动疑。想了一会,喜欢的手舞足蹈,说道:“我的亲干妹妹,我也有得了你的日子,也不枉我费一番血汗苦心!”随即将一家人叫来,吩咐道:“你快着木匠与我做两个桌子。一个要比房内方桌周围小三寸,高二尺五寸;再做一个小些的,也要高二尺五寸,比方桌周围小六寸。今晚定要做完,也不用油漆,我要在床边放零碎东西用。”那家人道:“一个绝好的书房,摆上两张白木头桌子,恐不好看。房儿又小,添上他,越发没地方了。”周琏道:“你莫管我,你只做去就是了。”
家人出去,周琏复行算计道:“房内的方桌有三尺馀高,添上两张新做的桌子,叠起来放在上面,便有八尺馀高。我要过这墙去,只差着二尺上下,还有什么费力处!”心上甚是得意。猛然又想道:“我这边便可上去,他那边该如何下去?总然跳下去,如何上得来?一丈高下的墙,跳断了腿,岂不完哉!”想到此处,把一肚皮快活弄了个干净,只急的挝耳挠腮,想不出个道路,倒在床上睡觉去了。睡了半晌,忽然跳下床来,大笑道:“我的亲干妹妹,不出两天,你就是我的肥肉儿了。”喜欢的也不回家,立刻差人和他父母说,要在书房同叶先生读夜书。
这晚独自关闭院门睡了一夜,次早将家人叫来,吩咐道:“此刻买四十担木炭,与隔壁齐奶奶送去。若少买一把,我将来问出,定要当贼的处置。可先和齐大相公说明,是我们太太送齐奶奶的。”家人如命而去。这是他想起那娃子有南头夹道内堆放柴炭之说,故买这许多相送,打算他家必在夹道安放,便可堆积成下去的道路了。也是于无中生有,费心血想出来的法儿。
早饭后,家人们将两张新做的小桌儿抬来,放在院中。周琏道:“我这房儿小,有一张方桌就够了,可搬出一张去,放在东墙脚下南头。客人来,你们放茶酒也有个地方。”一个家人道:“就只怕被风雨坏了。”周琏蹙着眉头道:“你买东西时只少落我几个钱,比在这一张方桌上尽忠强数倍。”将桌子安放停妥。
少刻,听得墙那边妇人同男人嘻笑说话,又听的倒炭之声来往不绝,心上得意之至,以为不出所料。又打算着:“蕙娘明早出恭,我若过去,他不知怎么欢喜,这喊叫不依从的话是断断没有的。”须臾,家人来回话说:“木炭四十担,都领木炭铺中人向齐家交割,此时还担送未完。齐奶奶着在太太上请安道谢。”
到这夜四更时候,把新做的两张桌儿做两层都叠放在方桌上,看了看,离墙头不过一尺六七寸。随即扒上去,向墙那边一看,见南头炭已堆的和墙高下不差许多,往北看不甚分明。忙下来,到房内点了个灯笼,扒上桌子去照看,见炭从南头堆了有一丈多长,竟堆成个大大的炭坡,极可以步走下去,心中大喜不尽。再用灯笼照看,北头离这炭还有三四尺远,中间有个门儿闭在那里。周琏看明白,回到房中,暖了一壶酒,独自坐饮,等候天明。好大半晌,方听的鸡叫,只怕误了好事,扒在桌子上,两只眼向那夹道门注视。
直到天大明亮,方见墙中间门儿一响,周琏将身子缩下去,只留二目在墙这边偷看。见一妇人走入来,乌云乱挽,穿着一件蓝布大棉袄,下身穿一条红布裤儿,走到毛坑前面,朝南将裤儿一退,便蹲了下去。周琏看得清清白白是蕙娘,不由的心上跳了两下,先将身子往墙上一探,咳嗽了一声。蕙娘急抬头一看,见墙上有人,吃一大惊,正要叫喊,看了看是周琏,心上惊喜相半,急忙提起裤儿站起来,将裤儿拽上。只见周琏已跳在炭上面,一步步走了下来,到蕙娘面前,先是深深一揖,用两手将蕙娘抱住,说道:“我的好亲妹妹,今日才等着你来!”蕙娘满面通红,说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……”话未完,早被周琏扳过粉项来便亲了两个嘴,把舌头狠命的填入蕙娘口中乱搅。蕙娘用双手一推,道:“还不快放手,着我爹妈看见还了得!”周琏道:“此时便千刀万剐,我也顾不得!”说着,把蕙娘放倒在地,两手将裤儿乱拉。蕙娘道:“你就要如此,你也将门拴儿扣上着。”
周琏如飞的起去,把门拴儿扣上,将蕙娘裤儿从后拉开。蕙娘疼痛的了不得,用两手推着周琏道:“我不做这事了,饶我去罢!”周琏也不言语,先将自己的舌尖送入蕙娘口中,随即缩回。蕙娘也将舌尖送入,让他吮咂。蕙娘初经云雨,觉得里面如火烧着的一般,甚是难忍难受,只因心上极爱周琏,便由他行凶,将两腿夹的死紧,口中乱说:“罢了,罢了!”看看的日色出来,蕙娘道:“使不得了!”少刻,周琏春透心胸,将蕙娘舌根狠命的吸在口中乱咂,把双金莲用力握的死紧。霎时精液泉涌,周琏觉的从顶梁骨上失魂,酥麻到脚心底内。自和妇人们有此事至今,总不如此次极美。事完之后,便软瘫在蕙娘肚上。
蕙娘见周琏双睛紧闭,扒在他身上微风不动,把个脖项也歪在一边。做女儿的从没经见过,只当周琏死了,心上害怕起来,连连的用手推摇了十几下。只见周琏将头抬起,笑了笑,吃了蕙娘的一个嘴,然后将阳物徐徐抽出。见蕙娘袄儿底襟上早弄下两三处新红,忙将蕙娘扶起,还欲说话,蕙娘道:“你不看是什么时候,有话再说罢,你快快的过去!”周琏又搂住粉项,连连的吃了几个嘴,道:“我今日才完了心愿了!你若是可怜我这一片赤心,明日务必早些来。我五更天就在此等你。”蕙娘点了点头儿,一边系裤子,一边站起来,着周琏扒过墙去,然后将门拴儿取开。开门一看,见院中无人。回过头来,见周琏在墙那边还露着半截身子在上面看视,蕙娘朝着他笑了笑,才走出门儿去。这一笑,又把周琏心上笑的发麻痒起来,恨不的又跟随了过去。随即将桌子收入房内。看日光已照纱窗,也不好睡觉养息,将院门开放,让小子们入来送茶水,仍照常诵读功课,遮饰众人耳目。直至早饭后,方才闭门睡倒,细细的咀嚼那交媾时的情景。真是一生侥幸,有一无二之事,独自在那里得意到几百万分。
再说蕙娘恭也没顾的出,去将回来,庞氏已经净面,他父亲已出去了。问蕙娘道:“怎么你今日去了好大一会?”蕙娘道:“我也是这般说,白蹲了半天,只是出不下来。”庞氏道:“敢是大肠里火结住,怪不的你的面色通红,吃点蜜水就好了”。蕙娘只怕他父母看出破绽,幸喜毫不相疑。走到自己房内,见他兄弟也不在,连忙用凉水偷着将大襟里儿上血迹洗去。呆呆的坐在床上,思想方才的事,竟是第一苦事,不是什么好吃的果子。又想:“昨日送木炭,这就是他的调度,安心要破坏我。只是他怎知道我家夹道内放柴炭?岂非奇绝!”又想了想:“身子已被他破去,久后该作何结果?”心下又羞愧起来。往日思念周琏还有住时,今日不知怎么,就和周琏坐在心上、睡在心上一般。晚间睡在被内,想那临去的话儿,着他早些来;又想起那般疼痛,有些害怕,翻来覆去,到三鼓往后才睡着。
心上悬结着,只睡了一个更次便醒转来。悄悄的起去,点着个灯,看了看小女厮和他兄弟,睡的和死人一般。随即打开了鞋包,换了双真红缎高底鞋儿;走在镜台前,敷了一番脂粉,将头发用梳子笼的光光的,罩了块青手帕,头顶上插了朵大红花。坐在床上算计道:“他昨日说五鼓就在墙头候我,此时他定在那里相等。我若去,父母问起时,我昨日原说没有出下恭来,只说内急的狠。说与他一声,我立刻回来就是了。”想罢,将灯笼儿吹灭,一步步走到外房门前,款款的将门儿一启,侧身出去。到窗外一听,不见动静,知道他爹妈没听见,连忙抢行几步,将夹道门推开。
这边门儿一响,墙头上的周琏早已看见,低低问道:“来了么?”蕙娘见周琏已在墙头,也不答应,将门儿急忙拴了。不想周琏早预备下个灯笼点在墙那边,先向炭堆上丢下一个褥子、一个枕头,跳过墙来,和灯笼都放在地下,然后去到蕙娘跟前,用双手抱起,放在褥子上,着了枕头,也顾不的说话,将褥儿拉下。蕙娘道:“你断断不可像昨日那样啰唣,我实经当不起。”周琏连连吃嘴道:“我今日只管着你如意。”
两人事毕,搂抱了片刻,天已大亮。周琏将他扶起,抱在怀中,口对口儿的问道:“今日比昨日何如?”蕙娘斜瞅了一眼,便笑了;旋将周琏脖项搂住,又将粉面枕在周琏面上,只顾挨揸。周琏道:“天已大明,你该去了。”蕙娘始将秋波转盼,抬头看那天色;看罢,向周琏道:“我此时一点气力也没了。你抱起我来,我去罢。”周琏将他抱起。蕙娘系了裤儿,一手托着墙,一手拉着周琏衣袖,问道:“你明日来不来?”周琏道:“我为什么不来,我又不是疯子。”蕙娘又笑了笑,问周琏道:“你快过去罢。”周琏将褥子卷了,枕头向墙那边一丢,然后提了灯笼,从炭上扒过墙去。又回头看蕙娘,蕙娘又笑了笑,以目送情。周琏摆手儿,蕙娘方才出去。
回到外房,见他父亲正穿衣服,他妈还睡在被内,急急的几步走入内房,将红鞋脱去,换了一双宝蓝鞋穿了。小女厮与他盛了洗脸水。梳洗毕,呆呆的坐在床上,思索那交媾的趣味,不想是这样个说不来的受用,怪道妇人家做下不好的事,原来由不得。又想着普天下除了周琏,第二个也没这本领。从此一心一意要嫁周琏,拿定他母亲是千说万依的,只是他父亲话断然无望。
到第三夜五更时,又与周琏欢聚。事完后,蕙娘说起要嫁的话,周琏道:“此事从那日会文在窗下见你时,从此想算直到如今。只是我家有正妻,不但将你与我做个偏房,就是与我房下做个姐妹,你父亲也断断不依。我也思量了千回百转,除非我房下死了,那时名正言顺,遣媒作合,内中又有你母亲作主,这是十分中就有十分成就。如今该怎么向你父亲开口?”蕙娘道:“我已是二十岁了,早晚间我父亲把我许了人,我这身子已被你破,那堪又教人家再破!我到那时,不过是一条绳子自缢死,就是报还了你爱我的一场好心。只是我死了,你心上何忍!”说着,两泪纷纷,从脸上滚下。周琏抱住温存道:“你休要忧愁,且像这样偷着做,等候个机缘。即或到水尽山穷,我从这墙上搬你过去。到我家中,禀明父母,费上十万银子打官司,也没个不妥当的事。万一不妥当,再着上十万。若二十万还无成,我赔你同死,也舍不的教你独死,教你再嫁第二个人!”蕙娘听了这句话,拭了泪痕,说道:“我的终身总要和你说话。你若是误了我,我便做鬼也不依你!”两个相亲相偎,到天明别去。
自此,一连七八天周琏没回去,总在书房中歇卧,偶尔白天回家走走。周琏父母以为儿子下苦功读书,心上到也欢喜。怎奈他妻子何氏与周琏是少年好夫妻,每日晚上定要成双;今一连七八夜不见周琏回来,那里还挨的过去,便生了无限猜疑,打算着周琏不是嫖便是赌,不过是借读书为名,欺谎父母。又见周琏回家止到他房中两次,面色上大不同前,看的冷冷淡淡,连多坐一刻也不肯,已看出破绽,只是摸不着根儿。将伺候周琏大小家人、厨子、火夫都轮班儿叫去细细盘问,众人一口同音,说主人实是独自宿歇,用心读书,并无半点外务。何氏又疑他们受周琏嘱托,因此不肯实说。想了半天,想出个套话儿,来到婆婆冷氏面前说道:“女婿连夜不回家,与众家人打通一路,包着个娼妇在新书房左近,夜去明回,已七八天了。咱家有钱,谁人不忌恨,久后被人讹诈事小,设或一出一入被人家伤了性命,我做个寡妇罢了,只怕爹妈后嗣可虑。”
冷氏听了别的话,知道他们是少年夫妻,不愿丈夫离开的意思;后听到伤了性命等语,心上有些怕起来,立刻将周通请入内室,照何氏适才的话告诉周通。周通笑道:“我一生一世止有此子,凡他一举一动,我无不昼夜留心。暗中着人访查,实系在新书房内立志苦读,并未胡行一步。除会文日期出门,馀俱在书房内办理功课。止是和齐贡生家两个儿子稠密些,他们少年人合的来,也罢了。若说讲到邻家,那齐贡生行优品正,言笑不苟,是我们本城头一个正路人,是一万分信的过的人。今日他另立书房读书,这是最难得之事。若把他这读书高兴阻了,惹的他恼怒起来,胡嫖乱赌,你我也只合把他白看两眼,谁舍的难为他?这是媳妇儿贪恋丈夫,我今日就吩咐与他,白日在书房中,晚间回家来罢了。”随即着人将周琏叫来,说明此话。
周琏听了,和当心打个霹雷一样,又不敢在他父亲面前执拗,含怒出来;深信家中大小没人敢掇弄他,随到他母亲冷氏面前细问。冷氏道:“这是你父亲怕你少年没守性,设或在外眠花卧柳,教我们担忧;况你媳妇独宿也不是个常事,因此着你回来。”周琏听了这两句话,便明白是何氏有话了,连忙走到何氏房内问道:“你今日和母亲说什么话来,怎么父亲陡然教我回家歇宿?”何氏笑道:“连我也不知道二位老人家是什么意思,敢是怕你在外嫖赌。”周琏怒说道:“我便嫖赌,将我怎么?”何氏见丈夫恼了,低低的笑说道:“你就嫖赌去,只要你有钱。”周琏道:“有钱,有钱,一百个有钱!只是不嫖你!”何氏道:“我要你嫖我么?”周琏道:“你既不要嫖你,你为什么在老爷子前过舌?”何氏道:“那个烂舌头生疔疮的才过舌哩!你只回书房里睡去就是了,何必苦苦向我较白!”周琏道:“你能有多大鬼儿,敢在我眼前使展!”说着,将衣服搂起,指着自己阳物向何氏道:“你多嘴多舌,也不过为的是他。你从今后若安分守己,我还教他赏你一二次光;你若暗中作弄我,我将他倒吊起,也轮不着你屄里去!”何氏道:“你到不砢碜我罢,谁要他当饭吃不成!你的会吊着,难道我的不会挂着么?”
正嚷闹间,他母亲冷氏入来,说道:“教你回家是你父亲的意思,与你媳妇何干?你两个不必吵闹,我明日自有安排。”周琏道:“我的被褥俱在书房中,我明日再回家罢。”冷氏道:“这使不得!你父亲方才和你说了,你便与他相拗,他岂不怪你?现放着你媳妇被褥,何必定要书房中被褥怎么?况此时已是点灯时候,还去做甚!”说罢,冷氏出去。
周琏无可如何,只得遵他母亲的言语。深虑没和蕙娘说声,恐他独自苦等,连夜饭夜酒都不吃,也不脱衣服,和衣儿倒在床上,一心牵挂着蕙娘。到三更时分,何氏只当周琏睡熟,忍不住到他怀前替他解扭扣,松腰带,拉去靴袜。正要脱底衣,周琏睁开两眼,向何氏脸上重重的唾了一口,骂道:“没廉耻的货,我原知道你挨不住了!”何氏此时羞愧的无地可入,低了头走至床脚下,泪流满面,又不敢高声大哭,心上又悔又气,恨不的一头碰死。
到五更时,周琏那里还睡的住,坐起来,只觉的一阵阵耳热眼跳,不由的嘴里说道:“罢了,这孩子今夜苦了!”何氏只当丈夫说他苦了,越发在床脚头哽哽咽咽,悲伤不已。周琏见何氏甚是悲切,素日原是和好夫妻,想了想:“他也是贪恋我的意思,我头前处置过甚了。做妇人的,谁没有个羞耻?省的我这般肉跳心惊,到不如且拿他出火。”伸手将何氏一搬,见何氏二目红肿,哭的和酒醉一般,随蹲在床上,将何氏用两手抱起,放在床中间。正要对面亲嘴说话,被何氏用力一推,周琏不曾防备,一个翻斤斗倒跌下床去,头上碰下个大扢搭。扒起来,双睛出火,怒不可遏,却待将何氏揪扭痛打,回想他父母睡熟,惊动起来不便,忍了一口气,将靴袜穿上,叫起女子们点了灯笼,出外边书房中去了。正是:
绝粮三日随夫饿,一日无他心不诚。
妇女由来贪此道,休将醋味辨酸咸。